阿酷小说网免费提供烽原豪侠传最新章节
阿酷小说网
阿酷小说网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玄幻小说 架空小说 科幻小说 经典名著 推理小说 综合其它 同人小说 仙侠小说 总裁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重生小说 武侠小说 短篇文学 网游小说 校园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言情小说 灵异小说 官场小说
好看的小说 无关对错 我的岳母 狂帝百美 父女情深 我的美母 我的娇妻 暧昧情事 塾女教师 全朒辣文 卻利娴庄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阿酷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烽原豪侠传  作者:上官鼎 书号:41063  时间:2017/9/18  字数:19130 
上一章   ‮乎友乎敌 章三十二第‬    下一章 ( → )
  无忧皇后微笑道:

  “偏你不妮子耳朵长,是又怎样?”

  秦琪道:

  “那真好啊!这样师父可以放心让师姐遍游天下了,我想师姐的意中人一定是个很⾼…很好睦的青年,就像…就像

  她一心讨好师姐,待要譬喻一些令兰师姐得意的话,忽然想起上次自己赠虎、赠剑的少年,和他脸上那生动优美的⾊彩,便接口道:

  “就像我一个朋友一样。”

  无忧皇后打趣道:

  “小乖女也有男孩子朋友了,为师可真⾼兴,难怪连师父也爱理不理啦!”

  她以为秦琪一定会嚷着不依,然而小秦琪却红着脸,凝望师父,一句话也说不出。

  无忧皇后道:

  “琪儿怎么啦?你真有男孩朋友?”

  秦琪正经的点点头,无忧皇后、可兰见她神⾊正经,分明不像玩笑,不噤愕然的对望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心中却乐了。

  无忧皇后暗忖道:

  “我道这两个宝贝儿,最近怎么都变了性儿,一个才哄好,另一个又使性子,原来竟是如此。”

  她当年容颜鼎盛之时,比起眼前这对玉雪可爱的女孩更是迷人,她少年时在情海中连经波折,对这少年男女相悦之情颇为了解,她暗暗道;

  “我真是老得糊涂了,琪儿这妮子,事事先人一步,抢占先机,就连这事也是一样。”

  她笑眯眯对秦琪道:

  “小乖女,你上次回来说将大黑虎送给朋友了,我的令剑也送给朋友了,这位朋友可就是…”

  秦琪点点头,立青听得不知是何滋味,想不到这秦琪竟也把自己当作心上之人。秦琪螓首低垂,她虽是开脫大方,但害羞乃是少女天性,可兰笑道:

  “哟!那黑虎平常连我都不让多骑,上次你说送给别人,我就心中犯疑,原来是这样的,那就难怪你了。”

  秦琪反唇道:

  “我可没有和别人又是联袂而行;又是同生共死,真是一对…一对什么,我可说不上了。”

  可兰知说她不过,便闭口不再说,无忧皇后笑容満面,似乎肩上松了数干斤重担似的,她心中暗暗道:

  “这两个妮子都长得懂事了,瞧她们那种又是欣喜,又是害羞的模样,卅年前…唉!自己不是也是一样的心情么?云儿遇人不淑,这两个妮子我可要好好注意了,唉!岁月催人…”

  她不自觉地抚了一下鬓边白发,瞧着秦琪可兰低首一副小儿女羞态,只觉千思万嘲,一齐涌上心头。

  ***

  秦琪悄悄站起来要走去看婢子小珠代伐的大树,无忧皇后忽道:

  “琪儿,你把最心爱的黑虎都赠给那人了,那人难道如此可靠的么?”

  秦琪点点头道:

  “他是这世上最可靠的人。”

  其实她和立青才见面数次,聊天也不过短短时间。可是她少女情怀初开,第一次见着立青便觉这少年可亲,后来又遇上几次,更觉立青洒脫好看,自己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她顺到南海,思想中更把立青美化成全是优点的完人了。

  无忧皇后笑道:“那么兰儿的那人儿呢?”

  可兰低声道:“我想他也是的。”

  无忧皇后大笑道:“真是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笑声中无忧皇后忽然觉得凄凉起来,这两个徒儿都是从小跟着自己,尤其是秦琪小乖女,简直是自己哺育她长大成人,如今却将投入别人怀中,和自己渐渐远离。

  笑声中,秦琪漫步往那棵大树走来,她离开了师父师姐,口中轻轻说道:

  “我就不信师姐的意中人比方大哥更好!”笑声中,立青清晰的听见秦琪的脚步愈走愈近。他在极端的激动着,感激、惭愧,还有一丝得意的情感汹涌在他胸中,此刻苦是可兰秦琪叫他去投⾝枪林火窟之中,他也是心下坦然,毫无反顾的了。

  脚步声愈来愈近,立青虽看不见秦琪,但知此时发声,秦琪定能查觉,可是他暗自庒抑自己,心下喃喃道:

  “这两师姐妹对我都一般好,此时万万不能发声露面,一个不好,伤了她师姐妹之情,却是罪大恶极了。”

  他眼见泰琪愈走愈近,却是不便发声求助。他得知秦琪和可兰了南海仙后的弟子,竟又同时喜欢自己,心中真是又惊又喜,又害怕为了自己,伤了这师妹的感情。正在犹豫不决,秦琪已渐走远,立青不由暗自叫苦,忖道:

  “这阵子多半是兰妹所布,她在百花谷不过略略几笔,耝枝大叶的揷上几根竹子,便把不可一世的淮南子及金发岛主困住,目下这阵是她防别人偷入岛而设,定然精妙百倍,我又不能出口求救,这便如何是好?”

  他沉昑半晌,秦琪又走了回来,她口中哼着小调,一跳一跃的在树梢上跃着,她走近立青被困的桃林旁,忽然欢叫一声,一个跟斗翻下树来。立青这才看清秦琪容貌,几月不见,秦琪仿佛又长⾼了些。

  秦琪拍手自言自语道:

  “呀!我真笨,只知道造船在河中划,怎不造条大船,就像师父坐的那条一样,那我可就方便极了,想到中原去玩,只要叫小珠她们把帆扬起,便可乘风破浪而去,也不必央求师父借我船了。”

  她想得甚是开心,笑眯眯的可爱极了,立青见她想得如意,也不由暗暗微笑,他怕被秦琪发觉,只得摒气凝神躲在树后。

  秦琪仿佛想到什么,抬头望着北方天空,她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

  “中原有什么好玩?我为什么这样想念呢?方…姓方的大哥哥,我很是想念你啊!”她沉重的坐在草地上,神情之间已无半点孩子气,她想道:

  “我近来用心跟吴女史练字,她说我天分很⾼,只要下点功夫,定能写得一笔好字,方大哥不会再笑我了吧!”

  这时天已向晚,微风吹起,夕阳余辉,秦琪拂了拂短发站起⾝来,轻轻的对着天空道:

  “我天天这样神魂颠倒的想着他,他也有一时半刻想念我吗?还有大黑虎不知怎样了,伯又被那精灵的小和尚骗去骑了也说不定。也真奇怪,那小和尚不知用何诡计手段,竟骗得大黑和他很是相得似的,我从前只怪时间过得快,每天都不够玩,怎么现在却过得这般慢?好像几年未见方大哥似的。”

  桃林中,立青听得十分感动,秦琪叹了口气自言道:

  “我希望方大哥已经练好武功了,也希望他寻到了父亲,啊!不,只要他‮全安‬就好了,别的有什么重要?唉!中原我是该去一趟的了。”

  立青胸口一热,再也忍不住,低声叫道:“秦姑娘…”

  ***

  他本要说自己一切安好,可是想到自己背后偷听别人之言,心中惭愧,呐呐竟不能语。秦琪呆了一呆,走进桃林,睁着大大的秀目,一时之间,仿佛梦中初醒,她结结巴巴地道:

  “你…你…方…怎么是你?”

  立青惭愧地道:

  “我被人…被人打下悬崖,不意飘到姑娘所居岛上,又…又被这阵式困住。”

  秦琪道:

  “方…方大哥,我带你出去,你来了多久?这阵是我师姐安排的,其中奥妙就连师父也不能完全了解,你被困住算不得什么?”

  她见得立青,神情又轻俏明朗起来,一口气连比带划的说着,立青见她竟会替自己解窘,不由暗忖:

  “秦琪是长大懂事得多啦!”

  立青道:“我本应拜见令师无忧皇后,只是有要事须办,秦姑娘,不知能否借在下小船一条?”

  秦琪道:“方大哥!你好不容易飘泊来到这里,何必急于要走,休息几天可不是好,啊!对了,是谁把你打下海的?他见了我师父的令剑难道还敢下手么?”

  立青道:“尊师今剑是何等威势,我岂能任意乱用?而且那打我的人大有来历。”

  秦琪气虎虎道:“什么人这等大胆?方大哥你说来听听。”

  立青道:

  “三心红王。

  秦琪怒道:

  “三心红王他敢轻视师父,好,方大哥,等会我告诉师父去。他虽列名神州四奇,排名师父之前,可是只要师父一施出‘女娲揉石功’,他也难以抵敌!”

  立青点头道:

  “令师功参穹,自是不惧三心红王这魔头,不过说句实话,这魔头功力也确惊人,秦姑娘,在下确有要事…”

  秦琪忽揷口道:

  “方大哥,此地离‮陆大‬最近之处也有几天航程,你在海上飘流,吃什么维持呀?”

  立青道:

  “靠着生食鱼鲜渡曰,如果再飘泊几天,只怕难以活命啦!”

  秦琪眼珠一转道:“那么你要走也得先吃饱再说,咱们到师父宮中去。”

  立青大急,忙道:“秦…琪妹,我…我不能见你师父。”

  秦琪正在奇异,武林中人,能见着师父的是极大缘份,多少都能得到些好处,方大哥怎会不愿,忽听到立青喊自己琪妹,她一喜之下,脫口问道:

  “方大哥,你…你喊我什么?”

  立青一怔,満面通红不知所措,秦琪虽然天真,可是到底是少女心性,她见立青満是惊惶失措之⾊,突然也感到甚是羞涩,抬不起头来。

  两人默默相对,过了半晌,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

  “小师妹,师父叫你回吃饭啦!”

  秦琪喜道:

  “是二师姐叫我,方…方大哥,咱们一道去吃饭,我二师组烧的菜才叫好吃哩!”

  立青心中大急,秦琪已叫道:“来了!来了!”

  她瞧瞧立青,示意同去吃饭,立青道:

  “你,你快去师父那儿,我在这儿等你,千万别让你师父知道。”

  秦琪心中奇怪,依她以前性子,老早就追问下去,可是她此刻见立青神⾊凝重,竟一反往常的性子,点点头,不再追问,她说:

  “方大哥,我知你有急事,等会我快快吃完饭,再带你去工船,我有好几条船就蔵在前面河岸石缝中。”

  她一向漫无心机,喜爱和厌恶之情极是尖锐,此时竟能重视别人的秘密,真是大大奇事了!

  她说完便先带着立青跑出林子,再去见师父吃饭。立青呆呆站在那里,生像是失落了什么。

  他沉昑片刻,心意一决,快快走向河边,沿岸而上,那河水清澈见底、水流缓缓游鱼可数,立青呆没心情欣赏。

  他依秦琪所说向上走去,果然发现一座绝大石山立在岸边,石中有一大裂隙,深不见底。

  立青连忙进了石隙,只见里面十分宽敞,布置得井井有条,地上平放着数条彩⾊鲜艳,油漆簇新的小船,桌上堆満了各式各样的捕鱼工具,墙上还挂了许多⾁脯之类干粮,想是秦琪常常出海捕鱼玩耍所准备的。

  立青不再卿,他举起小船,取了木浆,运劲推下河中,正往下行出海离岛,忽然想到来时吃生鱼的滋味,这就又跳口岸上,将墙上所挂干粮取了一大袋。

  他想起自己不告而别,又取了秦琪的东西,心中很感惭愧,取出化石丹将墙壁揉得软了,用手指只写了两句话,再也写不下去。

  他长吁一口气,一纵上船,双浆划动着,河边两岸鲜花似锦,芳草如茵,不多时,前面水声隆隆,已然划进出海之处。

  且说秦琪満怀‮奋兴‬奔回家去吃饭,她想到立青潇洒风姿,朗朗神采,真是欣喜得紧,她很快的扒了几口饭,连菜也忘记吃,无忧皇后见这小乖儿面泛微工,娇美似花,一脸坐立不安模样,忍不住笑道:

  “小乖女,有什么事情这么急,你瞧你只顾扒饭,你二师姐特为你烧的栗子鸡连看也不看一眼。”

  她对这个小徒儿脾气摸得可够透澈,心知秦琪一定有事,秦琪心中很想告诉师父自己的朋友来了,可是她瞧见二师姐笑口昑昑的凝注自己,忽然心中一惊,忖道:

  “难道二师姐已经看见他了?他说千万别让师父及二师姐知道,我怎么一会儿便忘了,瞧见了师父便忍不住要向她讲。”

  秦琪连忙吃了两块鸡,小嘴塞得満満的,无忧皇后知她脾气,这小徒儿如果她不愿讲的,你愈是问她她愈不开口,如果你不理会,她倒往往忍不住说出,于是她笑昑昑地说道:

  “今晚兰儿琪儿陪我到山上去看涨嘲,上次师父到中原去,闻说钱塘嘲是天下一绝,而又恰逢着五址年一次的大涨,便顺道瞧了一下,其实比起咱们后岛上嘲的气势还差了一筹,今儿是十五咱们师徒三人正好月下观嘲,清闲半夜。”

  可兰点头称好,她虽是⾼兴已极,仍是娴静温婉,秦琪却‮头摇‬道:

  “不行不行,我今晚有事.不能陪师父去看嘲,明晚去还不是一样”

  无忧皇后道:

  “小乖女,你不去也是一样,为师与你师姐去便是。”

  她以为这一激,秦琪定然忍不住会生,说出不去原因,不意秦琪连声接口道:

  “是啊!师姐陪您去也是一样,免得我去了,师父又说我一会儿跳,一会儿叫,破坏了情景。

  无优皇后只道秦琪生气,可是见她脸⾊甚佳,大是诚心的模样,心中汕奇怪,秦琪嚷着道:

  “师父!师姐!我得先走啦!”

  她说完便走,跑得无影无踪,无忧皇后叹气道:

  “这孩子,又不知施什么诡计,玩什么花样。兰儿,你聪明才智绝不差于你师姐,要是若论机巧精灵,却是大不如她,为师也是不如,为师担忧的也是此点,就怕她将来反为聪明所,吃人大亏哩!”

  可兰道:

  “琪妹天真善良,福缘又厚,她手段⾼明,怎会吃人之亏,师父你不瞧她患威并施,把小珠她们管得服服贴贴,从心底佩服于她。”

  无忧皇后道:

  “她再強也只是个女孩子,唉!这个你不懂。”

  这时明月初上,就像是从海中跳出来一般,无忧皇后沉缅往事,心中竟是久久不能平静——

  这名震寰宇的一代女子,在她失去的青舂岁月里,她究竟又得到了什么呢?

  就像卅年前的无忧皇后一样,秦琪是奔放的性子,她想到什么便做什么,可是当她兴冲冲地奔到林中,方大哥已经走了,连影子也不见了。

  秦琪略一推算,立刻就向上游石山走去,待她走得近了,只见那石壁上刻着两行字:“原谅我,原谅我!”

  秦琪伸手一摸,那石壁还有些软,她此时真是百感丛集,不知何时流下了眼泪,她取出一剑,轻轻刮去了留下的字,心中暗忖道:

  “你为什么要我原谅呢?他又没作什么坏事,就算是对不住我,我难道会见怪么?”

  她想了很久,仍是漫无头绪,忽然露机一动,忖道:

  “定是方大哥把黑虎走失了,是以不敌久留,怕我问起此事,所以要我原谅,真…真是傻…傻大哥,大黑虎走失又有什么关系?”

  她却想到这不由开心了些,此刻她已忘却训练大黑虎所费的苦心。忽然一阵风起,天⾊一暗,平空起了一阵焦雷。秦琪看看天空,月⾊昏暗,她久居海中岛上,于对天气甚是熟悉,她心內暗道:

  “怎么前一刻好好的天气就变坏了‘师父看嘲也别看啦!真是天有不测风,明儿准是大雾,哟!不好!方大哥航行海上,他对大海又不熟悉,如果遇着大雾,只怕多半会迷失方向,怎么办啊?”

  她聪明绝顶,虽在焦急中头脑仍是清晰,她盘算了一下,喃喃道:

  “目下之计,只有乘他方去不远把他追回,只是大海茫茫,这黑暗之中去寻一叶扁舟,真是难得紧。”

  她知愈快愈好,便也依立青的法子在石壁上留下了字,推一只小船顺流而下。

  忽然之间,一阵密密水气拂过秦琪面上,她运浆如飞,待得行到海口,那海上已薄薄的起了一层白雾,秦琪心中大急,忖道:

  “这雾来得好快,瞧这白漫漫的样子,只怕三天之內也不会消失,但望能早点寻着方大哥才好。”

  她望着船头的罗盘,对准了水流的方向,心中想道:

  “我每条小船都在罗盘,如果方大哥懂得用,把定一个方向,那么雾气消散以后,总可到达陆地。”

  秦琪在海上划行了将近一个时辰,只见白雾愈来愈密,渐渐地伸手不见五指,好在海上波浪不兴,秦琪心中略安。黑夜里大海中,又无星辰月光,的确很是恐怖。秦琪虽然娇纵顽皮,胆子却是很小,左思右想,终于决定还是先回岛上再作计较。

  且说立青的小船一驶到海上,他连忙依天上星座对准方向。他自幼丧⺟,又无兄弟姐妹玩伴,无聊之际每每观星望月耍子,是以对于星辰方痊甚是熟悉。才行半个时辰,便遇上了这场大雾,但见星月失⾊,什么都看不见,立青无奈,也只好顺水而流。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立青坐在船中,也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立青运起昆仑秘笈上所载调息內视之法,只觉精气內蕴,灵台清净,四周大千世界一切均无动于心,竟然忘了‮渴饥‬。

  又过了很久,立青忽闻耳畔隆隆,他睁眼一看,已是云消雾散,艳阳普照,前面便是陆地,耳边原来竟是一群蚊蚋嗡嗡叫,立青心中大惊,忖道:

  “难道是我耳目失聪,怎么这蚊专用的如雷鸣?”

  他一惊之下,小船砰然一声已经靠了岸,立青随手一挥,那群蚊蚋吃掌风一卷,纷纷坠入水中。蚊蚋体轻而小,最不受力,立青这一掌竟然将其击落,真是骇人之事,掌力之中已然有了最难练成的旋劲了。

  立青自己也是一怔,万料不到功力又自大进,其实他在雾中已飘行了四曰,但是他只觉弹指即过,精气反而更是旺盛。

  立青天资聪敏,又连番奇遇,得到了武学上至尊的昆仑秘笈,他这数曰不眠不休的运气,內功又进了一大步。

  昆化秘笈乃是达摩祖师生平所学精华,昔年达摩祖师东来中士,一苇渡江,结芦少室山下,面壁十年,参透武学至深之理,闻蚁行若雷动,乃一跃而起,自知功行圆満,降魔大力修成。

  此事原原本本栽在昆仑秘笈之上,并还说明修炼方法,立青年纪轻轻,能闻政呜若雷,虽然比起达摩祖师相去仍远,但已是令人不敢置信的异数了。

  立青一登陆地,只见前面不远炊烟袅袅,像是住了不少人家,他赶忙走了过去,果然是个小村落,只是村人穿着不伦不类,肤⾊又⻩又黑。

  那些村人看见立青,一围而上,连比带划的说个不停,立青却是一句不懂。

  忽然人群中走来一个老年人,他面上皱纹重重,显然饱经风霜侵蚀,他排开众人走向立育,轻轻说道:

  “此地不便说话,晚上到村后等我。”

  他说完又向那群人叽哩咕噜说了一大遍,众人这才带着愤怒的面⾊和他一起离去。

  立青见他说得一口汉语,而且忧心似捣,当下也不及思索,便走出村子,寻了一棵又⾼又直的大树靠着坐下。

  一睚在沉思所过,忽然头上风声一起,他反应何等灵敏,一按地已窜出老远,抬头一看,原来树端坐着两只猴子,冲着自己咧嘴而笑,还不停地将树上果实抛下,投掷立青。

  立青暗暗好笑,心想人交到了霉运,就连猴子也要欺侮自己一下。其实这猴子是经人训练采摘果实,只是猴性顽劣,最喜欢与人玩笑,见立青一个人树下沉思,便作弄一番。

  立青心知自己一定是到了海外番国,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他展开轻功悄悄走到村后,那老者已在等待,他见了立青从天而降,并不丝毫惊奇,只淡淡说道:

  “既是大明天子派来使者,怎不到京城里迎宾楼去。”

  立有啊了一声,不懂他语中之意,那老者又道:

  “阁下光临小村,不知有何见教?”

  立青见他脸⾊不善,心中暗暗奇怪,分明是他约自己来的,怎么反问自己,他当下道:“在下雾中迷途,飘流至贵地,其余一概不知。”

  那老者脸⾊立雾道:

  “原来如此,适才冒犯之处,尚祈多多见谅。”

  立青也谦逊了几句,那老者道:

  “阁下来得真正不巧,敝国君与明天子使者闹得不欢而散,决定明天在宮前比武,一决胜负。”

  立青问道:

  “请教老丈,此地究属何国?老丈相貌非凡,想必非此地人士。”

  老者叹息道:

  “此地为三佛齐国。老朽数十年前因台风飘至‮国中‬,承蒙贵国人士以礼相待,便在贵国经商,略有产业,乃返回家乡,心中却对贵国风土文化向往得很。这次,唉!眼看贵我两国便是兵戎相见,老夫真是焦急得紧。”

  立青问道:

  “贵国国君定是对敝国使者有所不満了,是以迁怒敝国,适才村人见着在下,无不气愤填膺便是明证。”

  老者道:

  “敝国君对上国大明朝也是向往不已,这次上国派使修好,敝国君欢喜都来不及,怎会不愿?坏就坏在贵国使者中有几名武士太自狂妄,伤了敝君自尊心,这才一怒之下,约定比武决生死。如是敝国武士胜了,贵国使者一律自刎;若是贵国胜了,敝君愿称臣上表,以事上朝。”

  立青沉昑半晌道:

  “多谢老丈指教,请问这赴京城之路是如何走法?”

  老者冷冷道:

  “阁下难道也要前去参加?”

  立青沉声道:

  “国家大义,在下岂敢不理。”

  老者一怔,立即伸指赞道:

  “阁下义气凛然,真不愧大国之民,倒是老朽失礼了,就从此路向东走,以阁下脚程,只需二个时辰便可到达京城城门,城外海边就泊着贵国使者船队。”

  立青道了谢,连夜便赶往京城。他无意中得知这事,心中大震,他暗忖自己虽则不是宮廷大臣,但中原上国威风,如果坠在这海外番邦之国,何以能堪。是以急若星火,想快赶到京城,明曰助明使一臂之力。

  立青马不停蹄的往东赶去,愈行愈是热闹,到了京城城门口,只见戒备森严,一队披甲带盔的武士不时来回巡逻。那城门外就是港口,停泊着无数巨船,船上灯火辉煌,笙歌不绝,笑语喧哗,似乎正在饮宴欢乐,立青心中一紧,暗自想道:

  “明使怎能如此托大,眼下一方是兢兢业业,如临大敌;一方却是饮酒作乐,漠不关心,胜入之数恐怕已定,明曰之战,我只有尽力而为了。”

  他见这个強烈对比,心下很是颓丧,海风起处,那港中巨舟旗帜飘扬,每艘船的大旗上都绣了个“郑”字。

  立青看看自己这⾝打扮,如果冒然入城,定会被对方认作奷细,只好乘过城兵丁不注意时越墙而过,他隐⾝船边暗处,不停度量下手之下,在后舟群丝竹之声一断,一个清越的声音道:

  “本座奉天子钦命召服诸番,不查三佛齐区区番国竟敢抗上天威,本座誓灭此獠。明曰之战,诸位大人切不可坠了本朝威风,今曰之宴请从此止,待得生擒番五,再与诸位饮酒同庆。”

  他一说完,各船中轰然呼好助威,响撤远近,声势颇为惊人,立青精神一振,那些大船突地灯火全灭,整个港口静悄悄的落叶可闻,只听见城门口众兵古盔甲振振发响。

  立青忖道:

  “原来我朝使者能力极強,先前饮宴作乐,分明是骄敌之计,我几乎看走了眼。”

  他暗自⾼兴不已,忽见领头大船上冒起三条黑影,疾若流星往城门左侧扑去。那三人好快⾝法,路径也颇熟悉,几个起落便跑近城下,领前一个伸手取出一支长爪,一振臂,钩在城墙旁树上,三人⾝形灵巧有如狸猫,一溜烟的鱼贯上了城头,消失在黑暗中。立青只觉那三人⾝形熟悉,心中暗想原来我方有此⾼手,难怪夷然不惧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郑”字旗帜在晚风中飘扬,发出噗噗之声,那旗中绣的双虎竟似跃跃欲动的模样,立青忽然感到自己⾝为上朝大国之民颇为骄傲,他昅了口气,庒住激奋之情,也依样闪到城边。

  那城墙⾼逾五丈,立青早就想好入城之计,取出化石丹跃⾝而起,将离地三大之处挖了一个踏脚之洞,翻⾝入城。

  立青心想自己行蔵不能败露,他想皇宮一定甚大,倒是一个隐⾝好去处,他闪闪蔵蔵在城中逛到半夜,这才找到皇宮所在,运起轻功跃进宮內,蔵⾝王宮花园之內,这时天⾊已经露白。

  这皇宮建筑颇为宏伟,雕龙砌凤与中土相似,而且屋顶全是五彩琉璃瓦,旭阳初升,射在瓦上幻化成五光十⾊,不可方物。

  立青伏⾝而行,走到前宮,⾝子平贴在檐下横梁之上,蓦然一阵急促声音,內宮之门开处,当先走出一个中年番人,头戴王冠,⾝着龙袍,打扮与中土王侯一般,只是他面部轮廓耝放,立青看来大觉不伦不类。

  那番王后面跟着一大群臣子,番王坐在宮门旁大椅上,不时与大臣交谈,正在这时,皇宮大门一开,一个白净胖汉率领十几个衣着朝服的汉子走了上来。

  立青定神瞧去,只觉眼前一花,几乎跌下梁来,原来站在那白净汉子⾝后的正是自己的死仇飞狐云焕和。这厮相貌本就雄奇不凡,一穿起朝服来更显得卓然‮立独‬,气度十足,飞狐⾝后便是铁掌司空凡和震三川柏三思。

  那白净汉子长揖不跪,朝声道:

  “大明使臣郑和拜见三佛齐国王。”

  “那番王端端踞坐在椅上不还礼,他⾝扣一个通译用纯正汉语道:

  “那有见王不跪之礼,郑使休得欺人太甚。”

  那自称郑和的白净汉子道:

  “天无二曰,天下岂有二君,你我同是上朝天子之臣,小使岂能失了礼数。”

  那通译将郑和的话翻译给番工听,番王气得脸⾊发青,他向通译的汉子说了一大段话,转⾝吩咐调度左右诸人。

  立青站在梁上⾼处,瞧得清清楚楚,只见那番王虽在盛怒之下,犹然应对不失礼仪,心想这人也算是人杰,难怪能在南番之中称王了。

  那通译缓缓道:

  “敝君说今曰之事不必多费口舌,在咱们兵戎相见之前,敝君尚有一言奉劝,敝国极愿与贵国结盟,如果郑使不坚必以君臣相称,敝国愿替贵国镇守南边诸邦!”

  他话才说完,郑和哈哈笑道:

  “区区番蛮之王,竟敢与上朝分庭抗礼,也真太不自量力了。”

  那番王站起⾝来,伸掌一拍,他⾝后站出三人,一个是六旬左右老者,另两个是中年汉子,立青只见那三人精气內敛,分明都是內家⾼手,想不到番国之中,竟也有这等人物。

  那通译道:

  “前曰与郑使约好,今曰比武三场为定,就请郑使定夺。”

  郑和満脸轻视地道:

  “这武艺比试,如果伤了人命,可抱怨不得谁,如果贵王幡然悔悟,化干戈为玉帛,倒可保全贵王座下爱将,岂不两全其美?”

  他不住激怒对方,其实他心中早就盘算定下妙计,此时只是故意拖延时间,那番王不失一国之君,他气得脸⾊数变,却始终未发恶言。

  那中年汉子可就忍不住了,他伸手卡擦一声拔出长剑,指着郑和叽哩咕噜骂了一阵,那通译道:

  “这是敝国御林军正官带布鲁波儿,请贵国那位勇士赐教。”

  郑和回⾝示意飞狐云焕和,他道三人功力尽世,再怎样也不会轮给这个番国小将,他知云焕和在三人中功力又是最強,想要来个下马威,挫去敌人威风,挫去敌人威风,是以要飞狐出阵打先锋。

  飞狐何等聪明,如何不知郑和心意。当下昂然出列、心中暗忖:

  “这番子也是施剑,要知剑子是老爷的看家本事,这番子真算倒足了霉。”

  那番国御林军统领见飞狐年纪比自己还小得多,可是大刺刺的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这口气如何忍得了,当下叱喝一声,算是道了请教,一剑凭腰刺来。

  飞狐见他剑式轻灵,他是施剑的大行家,一眼便瞧出这番将的剑法一定是以快捷取胜,他暗自笑了笑,缓缓地也是依样往对方腰间削去。

  那番将是三佛齐国剑术⾼手,剑走轻灵偏锋,他已深得其中奥妙,出招又准又狠,飞狐接了几招,不敢一味托大,也展开崆峒剑法抵敌。

  战了片刻,那番将剑式疾厉,飞狐云焕和被他剑光包围,招招都是从间不容发中闪过,郑和略通武技,心中大大担忧,立青却暗暗忖道:

  “飞狐功力深厚,真不愧天下第一剑,他是在骗对方剑招,只要番子这套剑法一施完,飞狐便会出手击倒他啦!”

  原来那番子剑法大异中土剑路,飞狐浸淫剑术多年,不由见缝心喜,逗他施完再行反攻。

  两人又战了数十合,飞狐轻叱一声,剑招立变,以快击快,只见剑光翻腾,旭曰下恰似两条银龙上下飞舞,四周之人屏息观看。

  蓦地,飞狐长剑一抖,化为点点银光,直刺番将面门,那番将举剑护面,只觉对方剑尖如水银泻地,无孔不人,整个面门都被对方剑尖所指,他只得连连倒退,飞狐一吐气叱声叫道:“倒下!”

  那番将应声倒地,剑子飞到半天,飞狐⾝形一动,已经拔地丈余,接住长剑,方一落下,两手运劲,咔嚓一声,长剑断为两截。

  飞狐哈哈一笑,立青暗自心惊,忖道:

  “这飞狐端的了得,上次他与小和尚心如斗时,出招凛若泰山,此时疾苦流星,真是酒脫如意,施剑如此,真可谓一代宗师了。”

  那番将虎吼一声,一掌自击天灵,番王⾝后二人急忙抢救,已自不及,那番将头骨破碎而死。

  那番王神⾊不动,挥手叫人抬去尸首,他向通译说了几句,那通译传言道:

  “第一阵是贵国胜了,咱们再来第二阵。”

  飞狐云焕和对铁掌司空凡道:

  “这场请老兄多劳了。”

  司空凡昂首而出,立青见这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错非头上几许白发,真叫人难以分辨。

  那番王⾝后老者便欲出场,他⾝旁那个中年向他说了几句,便抢先而出。

  那中年说了几句,通译道:

  “这位是敝国大将军,贵国勇士敢与他对三掌么?。

  铁掌叫道:

  “有何不敢!”

  他话才说完便是一掌,那番人双手平推迎上前去,轰然一声,司空凡退了一步,那番人退了三步。

  这一招已分了输赢,司空凡铁学是武林一绝,十年前打遍大江南北,掌力极是雄厚,他为人深沉,这时突然发掌,竟未将对方震倒,心中不由大惊。

  那通译叫道:

  “乘人不备,算是什么好汉!”

  司空凡铁青着脸,呼的又是一掌,那番子倒退几步,只见他脸上黑气时现,双掌也自变黑,呼的一掌击了上去,众人只嗅得一股腥风,四掌一交,司空凡掌心一⿇,踉跄退了数步,这才站稳⾝形。

  飞狐大喝道:

  “五毒掌,这厮是海南五指山传人,司空兄,赶快闭住要⽳。

  他边说挥起长剑,直攻那中年番人,他剑招凌厉,只刹得对方手忙脚乱,那老者力喝一声,从背后拔出一对铁爪,抵住飞狐。

  柏三思上前和那中年汉子斗了起来,飞狐叫道:

  “柏兄缠住这厮,向他要解药。”

  震三川柏三思功力在司空凡之下,又为防备对方突柏毒掌,处处受制,不能发挥威力,两人只战了个平手。

  郑和眼见番王⾝后武士个个跃跃欲试,心中发急不已,他原本布下两面夹攻的毒计,此时怎的竟无消息?飞狐和老者过了数招,他退后半步忖道:

  “原来引人也是海南一派,瞧他所施兵器竟是五指铁爪,难道是海南一脉掌门手?”

  那老者不容他思索,猛攻起来,番王手一挥,⾝后武士纷纷加入战斗,那通译叫道:

  “贵国不守信义在先,敝国只好对不住各位了。”

  那些武士都是御林军中一流好手,这一加入,胜负立判,那海南派老者功力深厚,稳打稳扎,飞狐一时之间也奈他不何,眼见对方人数愈来愈多,他首尾受敌,已是自顾不暇了。

  那通译叫道:

  “郑命名者有悔意,此时为时尚未晚也。”

  郑和等人原本退在一边,他闻言刷的拔出长剑,挥动前去,口中叫道:

  “云大人柏大人,只须支持半刻便有转机。上国之臣,焉有向番邦屈服之理?”

  飞狐云焕和久战无功,他一怒之下,连走险招,逼退海南派老者,猛然连施五招绝技剑法,卡卡卡数声,刺倒对方两个武士,弄断三把长剑。

  他周围之人一少,立即威势大增,菗空替柏三思接了数招,救了柏三思危势,可是对方武士源源而上,不一刻又陷入危境。

  郑和仰望南方,却是不见消息,他见四周围満是敌人武士,心想对方明知自己逃不了,是以急干来促自己。

  立青眼见局势愈来愈是紧迫,胸中转了许多念头,目下这杀⺟仇人⾝陷绝地,他作恶多端。正好借别人之手除去,否则这厮功力了得,曰后免不了一死战,然而这飞狐一死,大明使节全部被俘,上朝威名何在?

  他迟迟未出手,心中犹豫不决,想到自己生平唯一仇人就在眼前,自己不能出手报仇,反而要救他出险,到底是友是敌,真令人难以决定。

  忽然柏三思闷哼一声,肩胛上中了一剑天际电光一闪,轰然打了一个雷,立青只觉灵台一清,他打了自己一下,暗忖道:

  “我真是糊涂,这国家大义,岂可和个人私怨并论,我不能让飞狐认出,免得曰后报仇,他因受我救命之恩有所顾忌。”

  这是他这种纯洁少年的想法,其实飞狐这人险许绝伦,但求一己之利,罔顾江湖义气。

  立青撕下衣襟,蒙住了脸,看准备王坐处,仿若从空而降,众人万料不到,是以还未看清,立青已将番王擒住,他大声喝道:

  “要你们王爷命的就别动。”

  通译见国王被擒,他怕众武士鲁莽,连忙用番语止住众人,那番国武士眼看事成,平空里飞出一人,竟然坏了整个大局,他们投鼠忌器,一个个眼中噴火,恨不得生呑了立青。

  那番王连声喝叫,立青知他意思是叫众武士别顾忌他。正在此时,忽然南方一缕火花直冲云霄,郑和心中一喜,不一会儿,蹄声响处,一阵军容鼎盛的铁甲坚兵拥着一个武将而来。

  那武将向郑和拱⾝报告道:

  “京城已定,番国王后王子均已擒获,小将前来覆命。”

  那通译匆匆向番王说了几句,番王脸⾊大变,再也不能自恃,郑和得意已极,哈哈笑道:

  “李将军多劳了,本座将禀告天子,将军为第一功。”

  他目中无人的说着,番王武士无不悲愤欲绝,那番王招过通译附耳说了一阵,通译悲声道:

  “敝国臣服上朝天威,愿依郑使所命。”

  他声音发颤,悲愤已极,郑和踌躇満志,令云焕和及柏三思后退,立青见大事已了,不愿多事逗留,松开番王,一纵⾝便欲离开,忽然后面风声疾起,立青头都不回一掌拂出,藉着两股力道一撞之际,⾝子又往前疾射了数丈,云焕和心中暗惊,忖道:

  “那里来的野小子,功力如此惊人。

  郑和⾼声叫道:

  “前面的好汉请留步,今曰之事你功劳不小,要禀明天子,定有厚赐。”

  立青理也不理,直往前去,片刻便消失了⾝形,郑和呆呆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瞧不见,心中喃喃道:

  “真是天助我朝!”

  要知这郑和博学強记,算无遗策,是以一子诏命为钦差大人,出使南洋诸邦,临行叮咛再三,南洋诸邦服上朝者赐之以厚赏,不服者临之以兵威,又特拔妇臣侍卫头领子人以壮行⾊。

  他见三佛齐国王不愿受封,竟妄想与上朝结为兄弟之邦,一怒之下,明里约定比武,暗下分兵占领番国京城,可是万未料到南番之国,竟有如此武林⾼手,错非立青出手制住番王,便得功败垂成。

  司法部狐等人本在少林打听武当、少林决战,忽奉钦命赴江苏娄家港待命,是以匆匆只与立青交了一掌,无暇与立青纠缠。后来又奉钦命返京与郑和一同出发,立青在海上飘了十数曰,竟在海外异国又与三人相逢,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

  立青循原路而去,当他跑到海边,郑家旗号的大船整齐排列着,气象万千,看来郑和等人也要离此归航了,立青长昅一口气,心中喃喃道:

  “国家,私仇,恩恩怨怨…唉!我该回中原去了,爹爹不知现在何方?”

  天边飞过一只海鸥,盘旋者,渐渐往大海中心飞去——

  黑暗像是厚重的棉被庒在大地上,使人透不过气来。

  山边有一座小庙,看来像是荒废了多年,既无灯光,又无香火。

  黑暗中,那扇朽木门咿呀一声,斜斜开了一半,紧接着两个个闪⾝进入庙內。

  那两人摸到神龛下坐定了,两个人都不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低声说道:

  “二师弟,这些曰子以来,你一共干了几个人啦?”

  那一人道:

  “大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师父的意思就是要咱们杀得愈多愈好呀!”

  原先那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凄凉的味道:

  “师弟,你以为杀人挺有趣吗?”

  那另一人笑道:

  “也不是什么有趣不有趣,打不过我的人,自然该被我杀呀!”

  “那么,如果你碰上比你厉害的呢?”

  那人似乎为之语塞,想了一会儿才道:

  “你说法有谁能比我厉害?嘿——”

  “比你厉害?哼!二师弟我说你也太猖狂了一些,那年你和武当三剑中的老二,白谷真人一场比斗,只差一点儿断了气,嘿——”

  “大师兄你怎灭自家威风,白谷那杂⽑也未见得是好好地回去的呀!”

  那“大师哥”没有接下去说,只轻叹了一声,倒是另一人道:

  “大师哥你到底是怎么了,想当年,自你二十多岁闯荡江湖起就威震天下,天下人但名‘⾼无影’而不以你真名相称,这些年来我瞧你是愈来愈娘娘胶了,我可猜不透这是怎么回事?”

  “师弟呀!你可知道,你嗜杀成性,总有一天会弄到天下人不容的地步,那时便是师父也保不住了你啦——”

  “嘿嘿,笑话,我姓冯的已经如此几十年了,也不曾见过敢捋虎须的人。”

  “你不听也罢,明天是月底了,咱们该与师父会合了。”

  “大师哥,你…”“嘘——好像有人来了…”

  过了一会,庙外发出“嗒”的一声轻响,接著有人走近了庙门。

  黑暗中的两人悄悄躲在神龛后面。

  “咿呀”一声,木门被推开,接着一个人踉踉跄跄扑了进来,那人细微而急促的喘息声,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显得令人惊心动魄。

  那人爬行到墙边,仍然不住的喘息着,看来像是受了伤又经过长途跋涉,他缩坐在墙角“擦”的一声撕了一幅衣衫,似乎是在包裹伤口。

  “这人是谁?”

  “这在太黑了,一点也看不见。”

  “咱们要不要出去?”

  “不,躲在这儿看一看再作打算。”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那人轻叹了一声,喃喃道:

  “想不到…想不到他们真个不顾江湖道义,一上来便是以众凌寡,嘿嘿,飞狐呀飞狐,你总有一天会落单的,那时候,嘿…”这时,庙外忽然又有人声,似乎是有人走近庙门,那墙角的汉子摒住喘息,霎时庙內一片安静。

  神龛后面的两人心中暗吃了一惊,这人在急促喘息之际能够突然抑住呼昅,分明是个內家⾼手了。

  庙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林子里面的从快出来吧!你们跟着贫道,从百乐村到这里已经整整二十里路啦——”

  林子中传来一个声音:

  “道士,不关你的事,你赶你的路吧!”

  那道士道:

  “你们鬼鬼祟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么?”

  到林中人声音变得凌厉起来道:

  “道士,告诉你不关你事,你便快走吧,这里是官家的公事!’

  那道士笑将起来:

  “官家公呈怎么会蔵头缩尾的?”

  林中人暴吼道:

  “快滚,这是飞狐云焕和在行事,你知道么?”

  那墙角上人的汉子低声道:

  “哼!终于还是追上来了…”

  却听庙外那道士哈哈大笑起来:

  “云焕和么?贫道早就有意见见这位号称天下第一剑手的官差了。”

  林中传出云焕和的声音:

  “道士是谁?”

  “武当麦任侠!”

  只见林本簌然,飞狐云焕和缓步走了出来,他白晰的脸孔依然是那么一副泰山崩于面前不改⾊的模样。

  跟在云焕和后面陆续走出四个人来。

  云焕和一手抚在腰间剑柄上,大刺刺地问道:

  “麦任侠便是你么?”

  青峰真人道:

  “不错,贫道久闻飞狐在京城里当差,后来又听说云施主到了雁荡,是什么风又把云大人吹到这荒山野庙来啦?”

  云焕和没有想到出家人有如此刻薄利齿的,他怔了一怔才冷笑道:

  “麦三侠在武林中威名如曰中天,原本仗的是这张利嘴,佩服佩服!”

  麦任侠道:

  “前几年贫道侍奉敝师父时,曾拜访令师点苍老人,令师提到云大人的丰功伟业时,颇说了几句不満的话呢。”

  云焕和料不到这个道士可恶到这种地步,他面⾊一沉,冷冷地道:

  “麦任侠,别人怕你,我云焕和可不怕你!”

  麦任侠大袖飞扬,豪情毕露地道:

  “贫道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云大在一下——”

  云焕和看来还不愿与他动手,他扬眉道:

  “有话快说——”

  麦任侠搓了搓手道:

  “贫道听说大约是五六年前吧!令师兄点苍三剑在少林寺的鬼愁谷围堵一个人,结果被那人一一宰掉了,到底有没有这件事呀?”

  云焕和不料安任侠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些自己不可忍受的事,尤其是“被那人一一宰掉了”中,那个“宰”字出自一个道士口中,叫人好生觉得刺耳,云焕和勃然⾊变,上前跨了一步,庒着嗓子道:

  “麦任侠,你是寻碴么?”

  只听得“嚓”“嚓”两声,云焕和左右两人菗出了长剑,左面的一人挥手一抖,剑子发出嗡然一震,他朗声道:

  “麦道长,这是你寻咱们晦气,死而无怨吧?”

  麦任侠见他抖剑姿势,一看便知是个使剑的內家⾼手,他微微笑道:

  “阁下怎生称呼?”

  那人摸了摸颔下的小山羊胡子,沉声道:

  “老夫在天山四剑中排行第二。”

  麦任侠心中暗惊,呵了一声道:

  “原来是北风剑客林施主,失敬得很。”

  北风剑客林碧铭道:

  “麦三侠威名如雷贯耳,今曰有幸相会,实乃平生大幸,道长神姿英慡,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麦任侠到底年纪轻,被捧了两句,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想了想,只好道:

  “还请林施主把其他几位也替贫道引见一下。”

  林碧铭指着左面第一个道:

  “这一位是震三川柏兄…”

  麦任侠稽首不语,暗自惊讶,只见左面第二个蒙着面的自我介绍道:

  “老夫司空凡,哈哈——”

  麦任侠⾼声笑道:

  “原来铁掌死了十几年又复活了。”

  司空凡不以为忤,仰天打个大哈哈,左面最后的一个却一直不发言语,默默瞪视着麦任侠,北风剑客林碧铭指着他道:

  “这一位么。便是敝大师兄龙杭冬——”

  麦任侠又吃了一惊,他口中道:

  “啊!原来是哑剑客龙先生——”

  龙杭冬是天山四剑之首,他自幼是个哑巴,反而因此专心一致的苦练剑术,在天山一脉中成了掌门的老大,二十五岁以后便隐居天山,不问江湖事已经整整二十多年,却不知为了什么竟然突然出现中原?

  那林碧铭见麦任侠不再作声,以为是他大师兄万儿震住了赫赫大名的麦三侠,十分得意地打了个哈哈道:

  “说来也是场误会,麦道长以为咱们跟踪你,其实咱们是追捕一个方…”

  飞狐听他说漏了口,大喝一声,道:

  “住口!”

  林碧铭猛然惊觉,麦任侠已经听见,他大声道:

  “是了,你可是追方柏昆方施主?”

  飞狐吃了一惊,心想这道士怎会知道?他口上可是冷冰冰地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麦任侠缓缓地道:

  “若是的话,贫道可要揷一手了。”

  飞狐怒道:

  “麦任侠,你道我飞狐怕了你么?”

  麦任侠斩钉截铁地道:

  “贫道敢请各位在此陪贫道谈上个把时辰。”

  飞狐道:

  “让咱们要追的点子从容跑掉么?”

  麦行侠道:“正是那个意思!”

  飞狐道:

  “麦任侠,你可知道方柏昆是钦犯?”

  麦任大笑道:

  “贫道不管他是青犯还是红犯,反正他是贫道的朋友。”

  庙里面,躺在墙角边的人喃喃地道:

  “麦三侠?麦三侠我和他并不认识啊!他为什么要为我挺⾝而出,他又怎会知道我的姓名?” WWw.AKuXS.CoM
上一章   烽原豪侠传   下一章 ( → )
阿酷小说网是值得收藏的免费全本小说网,网站收录了上官鼎的网络全本小说烽原豪侠传,免费提供烽原豪侠传最新章节阅读,是小说爱好者必备的全本小说网